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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日本:南部铁器——铁壶而已,凭什么那么贵?

传统手工工艺 岩手 东北
深度日本:南部铁器——铁壶而已,凭什么那么贵?

来自日本的“南部铁器”,在国内各大知名电商平台上看似平平无奇,实际售价却很昂贵。

究竟为什么能卖那么贵?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首先要弄明白南部铁器究竟是什么

南部铁器的历史

南部铁器的历史

南部铁器指的是出产于日本岩手县的盛冈市和奥州市的铸铁工艺品,是对于这两个地方所出产铁器的统称。之所以叫南部铁器,不是因为它的发源地在日本南部,而是因为南部铁器中的盛冈铁器——它的开端与一位姓“南部”的藩主密不可分。

盛冈藩所在地(图片来源:https://www.touken-world.jp/edo-domain100/morioka/)

人们曾把产自盛冈的铁器成为盛冈铁器。它的历史开始于17世纪初,那时的南部藩主从京都请来了一位做茶釜的大师。正是那位大师在盛冈埋下了盛冈铁器的种子,让这种手艺得以在盛冈传承、发展。

而源自奥州市的奥州铁器则是由一位名叫武将之家藤原家的初代当家——藤原清衡(ふじわら の きよひら)从当时的近江国,也就是今天的日本滋贺县,请来的铁器匠人种下的“种子”发展而来的。

盛冈铁器和奥州铁器合流到了一起,传承至今,成为了今天我们所熟悉的南部铁器。南部铁器是以生铁为主要原料打造而成的。它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其质朴却又充满韵味的外表。非常符合日本人所喜爱的“侘寂”这种美意识。

藤原清衡画像(毛越寺 一山白王院 所藏)

藤原清衡最开始请来的那位匠人是专做武器的,所以奥州铁器最开始也是以武器为主,如今是和平年代,作为武器的那部分铁器自然已经都进了博物馆。目前市面上最常见的,还是人们日常生活之中用得最多的物品,如铁锅、烹茶用具等厨具。

其中,最为有名的应该是作为烹茶用具之一的“南部铁瓶”。

南部铁瓶按形状分,大致有圆形(丸型)、平底椭圆形(平丸型)、圆枣型(なつめ丸型)等形状。瓶身上雕刻的传统花纹多以樱花、菊花、牡丹、松、竹等植物,或以马、乌龟等寓意吉祥的动物为主要原型。

传统的南部铁瓶造型(照片来源:田山铁瓶工房)

其中最常见,也是最能代表南部铁瓶的一种花纹当属“霰纹(あられ)”。

霰,又称软雹,是冷水滴凝固在雪花上之后形成的直径2到5毫米的球状固体。这种花纹在铁瓶上会以整齐、均匀的形式排列,看起来很像佛陀头顶上的螺发。每个铁瓶上的小凸起的大小,每个凸起之间的间隔不尽相同,具体的还要看每个匠人各自的喜好和习惯。

南部铁器的流行要得益于日本茶道的流行。那时,正值日本江户时期(1600~1868年),茶道正在日本的“大名”们——也就是地方领主——之间流行开来。人们发现,用南部铁器烧出来的热水不仅没有金属的臭味,反倒使得泡出来的茶口感更加饱满圆润。而且,南部铁器既不容易生锈,又结实耐用。基本上买上一个,就能用上一辈子。

现在,南部铁器早已声名远扬,出口到了亚洲、美洲、欧洲等地,深受全球各地茶艺爱好者们的喜爱。

了解了南部铁器的历史,那么它们“贵”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传产法”的加持

“传产法”的加持

1964年10月开始运行的东海道新干线,0系电车(拍摄人:Roger Wollstadt)

作为日本经济产业大臣指定传统工艺品之一,南部铁器的“地位”自然也不一般。

二战后,日本经济逐渐复苏。1954年到1973年(一说为1956年至1974年)期间,日本经济进入了高度成长期。这段时间也被称为日本的战后经济奇迹。经济虽然高速腾飞了,但是新的“烦恼”也产生了。高生产、高消费模式出现的同时,环境破坏、人口集中等问题也随之而来。人们开始意识到,这样的发展模式是不可持续的,一味地只注重经济发展,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连经济发展本身也难保全。

日本经济产业省办公楼(照片提供者:っ)

于是,当时的日本出台了一系列相关应对政策,促进可持续性发展。《传统工业产业振兴相关法律》(简称“传产法”)便是其中的一步。此举或许可以帮助日本传统工艺品产业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同时也能振兴该工艺品所处产地的经济。

传产法中,设立了“经产大臣指定传统工艺品”目录,被收录的工艺品都有着一定的历史、文化、经济意义,是重点保护对象。
截止至2022年3月,日本全国被收录于其中的传统手工艺品一共有237种。

南部铁器也于1975年,被收录其中。

手艺的传承

手艺的传承

南部铁器价值高还高在,能制作它的手艺人数量极少

还是说回“传产法”。想要让一个产业有着连绵不绝的生命力,最重要的还是对于继承者的培养。所以,除了制定相关工艺品的保护目录以外,国家还设立了“统工艺士”的考试。通过这一国家资格考的匠人们,会被赋予“传统工艺士”的称号。

对于这些匠人们来说,该称号不仅是给予了他们能力上的认可,更是委以传承重任。但获得这像资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数据显示,截止于2020年,得到了该资格认定的传统工艺士在日本全国范围内,仅3,900人。平均下来,每种传统工艺的继承者不过十余人。

南部铁器的传统工艺士人数虽略高于平均,但也仅有29人,这个数量甚至没有超过普通学校一个班级的学生人数。物以稀为贵,手艺人是传统工艺品中最为稀缺的“资源”,且在“有限的产能”和“逐渐扩大的需求”两者的共同作用之下,南部铁器自然不会便宜。

南部铁器的价值

南部铁器的价值

南部铁器那看似略高的价格绝不是不合理的溢价。它确实可以用来做烹饪工具,但又不仅仅是件烹饪工具。

首先,作为烹饪厨具的南部铁器,除了能给食物、茶水带来更好的口感以外,它还能让人体补充到更多的二价铁元素。二价铁是最易于人体吸收的铁元素,可以缓解缺铁性贫血等症状,帮助提高人体免疫力。

其次,每一件南部铁器都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工艺品。

因为是纯手工打造的,所以每一件作品都有它的独特之处。除了传统的花纹图案,南部铁器的匠人们还会借由着手中的铁器去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感。那些作品自然也被赋予了不同的个性。

南部铁器的冶炼过程(照片来源:http://tohoku-standard.jp/standard/iwate/nanbutekki/)

第三点是因为南部铁器的制作工艺极其繁琐。

从最开始的绘制草图,到开模,再到制作黏土模具,等到黏土模具成型后,再烧制模具,熔铁、浇铸,等大致胚体成形后,为了防止铁锈,匠人们还需另外用800度至1000度的木炭火去高温烧制,让其表面能够覆上一层膜,保护主体不会生锈。

由于工艺细节实在太多,完成一件作品前前后后竟然需要将近2个月的时间。

最后一点原因还在于,南部铁器所使用的原材料品质极高。
匠人们在制作南部铁器时,采用的都是当地生产的铁砂。这种铁砂杂质少,品质高,售价自然也高昂。

结语

本文开篇所提到的高昂价格可能会让很多人不由得产生疑问:花这个钱去买一个壶到底值不值得?

但相信,阅读至此,每个人心中一定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很多东西,像是时间、精力、创造力,或许都是无法用普通的金钱标准来衡量的。
对于日本的匠人们来说,日本政府的这一系列的保护措施,让他们得以不用在个人价值的实现和文化传承之中去做选择。
理想和面包都能握在手中,这可能才是成年人想听的一些现实“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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